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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说来可笑,你给我的安全感太少了,总担心我一走,就会有什么变化。”要张辰皓说这句话不容易,他的自尊心在天上,领了登机牌却不肯进安检口,拿着季晓卿看了又看。
“要不,你就在长春留下来,反正天气冷,把感情塞到冰箱里,试着让时间停下来?”她笑,爱情不是短暂就是脆弱,谁知道明天会碰到是什么,不是一种悲观,而是珍惜此刻的提醒。
“音乐和时间都不能停下来,上海事情搞好了我就来看你。 无论我爸跟你说什么,你都不要再受他影响。不,你不要再和他联系,他反正会找我。”他想起早上父亲的那通电话,问他在哪里,问他和林玉洁的事情进展得怎么样,而那时刚好季晓卿在旁边,她装着没有听到,张辰皓打电话的态度很不好。
“嗯。“季晓卿本想说并不想牵涉入他们家的事情,又觉得如果这样说,以张辰皓敏感的心,估计又要揣测出来说她不愿意和他有长期交往的准备,不也越描越黑嘛,索性沉默。
这次他急着回上海,一方面是要去完成之前答应的采访,因为临时决定来长春,把采访的是事情延期了几天,另一方面他打算正式开始查母亲去世的真相。当然后一桩他没有跟她说,隐约总觉得这个阴暗的故事会太沉重了。
“这里天气冷,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。”他紧了紧她的围巾,千言万语又只说出这一句,不知道为什么,离别总是让他感到心痛,因为被离开的人才最痛吧,每每想起当年和父亲一起离开上海的场景,虽然只是模糊的介意,却依稀记得母亲眼中的生离死别。
他转身要走,她拉住他:“面对采访,我不希望你为了我特意做什么,我相信你,我之前听说你们订婚的事情,并没有当真,所以也不要去辩驳什么,世人怎么看,其实无所谓,别人的眼光,在聚光灯下的虽然热闹,别人忘记得很快,却容易影响你自己,所以没有必要去做什么辩白,专注于你自己的演奏就好了,你目前的演奏状态非常好。”季晓卿也佩服自己,在这离别时,竟然又能临场发挥出这一些,当然更重要的是,他的手好暖。
他把她拥入怀里,低头把脸埋在她的围巾里,只想多呼吸她独特的香味,却一句话都再也说不出来。
他转身走了,没有回头,其实是不敢回头。她都明白。
还好今日是送别加重聚。今天早上关月影发消息来说孩子流产了,要来长春找季晓卿,没想到经过那么多你争我夺,她竟然是关月影在人生失意的时候最想聊天的人,这也是一种放下,关月影那么要强,这些年的争斗,只是争给自己看而已。
“我上飞机了,可惜,从现在就开始想你。”季晓卿受到张辰皓的消息,她太久没有体会到这种被人期待的感觉了,“可惜”二字用的很朴素,有时候很喜欢他的这些语言特色,没有被年轻人流行的网络语言侵蚀过的语言,总给她专属一人的感觉,有温度和情感。
她何不是挂念他,这场恋爱谈得实在磕磕绊绊,信任,总是特别容易被摧毁,却特别难建立。两人现在像突然想通了去披荆斩棘搭建一个空中楼阁,甜蜜,美好,但是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,想明白了,不经历考验的感情,也许也不值得珍惜,爱情如此,友情也一样,关月影才在最难受的时候来找她,她也明白当中的分量。
正想着这些伤感中又略带甜蜜的心事,关月影从背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。
“干嘛,发呆,难道不是我才是应该发呆的那个么?”关月影真的不化妆更好看,虽然身体状况不佳略显憔悴,但是扎了个简单的马尾,人是年轻的。
“毕竟我在满世界寻找那个憔悴枯黄的女人,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个青春活泼的你。”季晓卿看她的精神状况还不错,索性放开说几句俏皮话。
“我这一场真的是像做了一场梦一样,倒是好多事情放下了,对,我把工作也辞了,反正卢总那边也落得个好聚好散的名分。”关月影苦涩地笑了一下。
“你又不缺工作。”季晓卿边说边带着她往停车库走,蒋大明今天空,他请缨来当司机,送机加接机。
“我还不缺男人。”关月影粲然一笑,正说着她手机铃声响,季晓卿一看屏幕不是伍成治是谁,而关月影想都没有想就拒接了电话。
“这么没有情谊啊,电话都不接。”季晓卿继续调侃她。
“感觉现在也没有什么好说,我和伍先生各有各的问题,很难修成正果,现在他关心我,无非是同情分,这种廉价的同情我不需要,孩子流产,这个结果本身也是她期待的吧。他又不缺孩子,开始他反正也是反对的。”关月影说得轻松,但是反而让人看得心疼,孩子其实是关月影最在乎的,她的理想人生里面,可以没有婚姻,但是需要有个孩子。
“我只能劝你别太伤感,毕竟我们都还年轻,有很多机会要孩子。”
“知道孩子没有的时候,挺痛苦的,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突然想通,以后要孩子,就是属于我一个人的,这个宝宝估计就是知道和它有牵连的一个人并不祝福他,所以才不来这个世界的。并不是怪伍先生,还是我自己太任性了。”
“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累了,你为别人想的太多了,之前我以为你很洒脱很能往前冲呢。那个时候的你,总让我觉得为了目标可以不惜一切代价,其实我很羡慕你那股子拼劲,想想我自己,想得太多,做对的太少。”季晓卿想起这些年的争斗,关月影可不是一个等闲之辈。
“你说得没有错,那叫不择手段,那毕竟是我之前的人生中所学到的最重要的技能, 以前跟离婚的父母两头要钱,不就是靠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厚脸皮么,不是没有权衡过利弊,连父母都视我为瘟神,我还有什么损失不起的人和关系呢?那个时候就是这样想的,公司不会因为我善良和温柔给我发工资。”关月影说得极其冷静。“但是孩子的事情让我改变了很多想法,人还是应该柔和一些,才能成为一个母亲,才能施与别人爱,我不怪谁,是我自己没有准备好吧。”
走到停车库以后,季晓卿把关月影引荐给了大明。
“晓卿,你们公司招人,一定有硬指标是看人漂不漂亮吧。”
“不不不,要漂亮而又有手腕才能招进去,都不是省油的灯,我叫关月影,特别不省油,毕竟是月亮,要照一整夜呢。“关月影顺手捡起一个自嘲来介绍自己。
“只能说是漂亮外加才华横溢,我是蒋大明,是走特别明亮的路线的,这么说好像和你还能攀上点亲缘关系。”季晓卿没有想到蒋大明反应那么快,两个人虽然第一次见面,却并没有显得生疏。
“大明,我听晓卿说,你是教瑜伽的,我正好现在是无业游民一个,我能跟你练练么。”月影大方地说。
“绝对欢迎。”
“大明,你可别被小看她这小身板,她在我们以前公司地健身圈可是有名的狠人。”
“你少来了,以前玩命,为了所谓的蜜桃臀,马甲线,为了世人眼中的美,从今往后,学学做自己了。”
关月影的一席话,仿佛也点醒了季晓卿,她给还未飞到目的地的张辰皓发了条消息:“我也开始想你了。”
明明想,为什么不说,我们所认为的那个自己,会因为内敛,矜持,患得患失,而不愿意轻易说真心话的人吗,说了就输了吗,相爱的缘分,有时候是天注定,有时候是靠努力,有多久,谁都没有办法保证?袁文轩走后,她多少次后悔没有多说几次思念和不舍,张辰皓是老天给她的第二次机会,缘分在的时候,就应该告诉他。
谁知电话那头的他,看着那几行字,竟然湿了眼眶,每个人都值得被这样思念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