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回首

2021-6-22 晚上散步，跟贾浩谈那两年照顾老妈的体会：

“现在我可以算是旁观者清了。当时老妈病了我又急又累又气，很多事情糊里糊涂的，回想起来是有不少失误的。那年老妈昏倒在楼下健身区，就是脑梗了，不对，还得往前，她每天晚上瞎闹那段时间就是脑梗了，那时要是赶快去医院看病，后面就什么事都没有了。她要强的性格与脑梗完美混淆，使我完全不能识别。你对她态度不恭、我朝她咆哮，都加剧了病情。

“那时我还认为，脑梗就是半边身体不能动，没有想到脑梗是有不同程度的，而且就算是严重的脑梗也有办法，6小时内就医能恢复得很好。因为老妈血脂不高，所以她开始脑梗并不严重，太不典型，导致我们送医迟了好几天。

“第一次住院查CT，有一处陈旧性脑梗和一两处急性脑梗。听叶勤说她来石城前跌过跤，也就是陈旧性脑梗是在江城有的，在那里她捡垃圾、把家里搞的像垃圾堆，还有到我家后各种不可理解的怪癖，很大部分应该是脑梗引起的，那叫‘血管性老年痴呆’。老爸病重期间她七十几岁，我一个多月跟她朝夕相处，她都很正常，并没有什么怪癖。

“第一次住院是走着去的呀，治了几天指标都变好了呀。她出院后不吃不喝的，是怕给我添麻烦，只求速死，动不动整天水米不进，血液循环肯定不好，第二次住院查CT就满脑子都是脑梗，真正偏瘫了，我们却还是因为她腹泻才送医的。

“老妈在县制药厂工作期间与技术员王阿姨关系很好，王阿姨是文革前武大化学系毕业的。不知受的什么影响，反正老妈从那以后基本不吃药，经常挖苦老爸是“苍蝇蹬一脚都要到医院开药吃”。第二次送她到医院，在急诊室又是肺炎又是肠炎，一用药就都好了，可以说什么药在老妈那儿都非常有效。她血脂又不高，如果她当时肯配合，好好吃饭，是完全能恢复的。所以病了心态要放松，要顺其自然；所以平时不能随便吃药，药是救命的时候用的。

“想起山东赵妹妹来我家初期，老妈说过“我没有吃饱”，赵妹妹却说：“饿不着她”。当时我觉得每天4小碗流食一小碗水果汁也差不多了，而且喂多了她往外吐，就没在意。看来是赵妹妹为了推鼻饲注射器不费劲，流食越来越稀，我又没有发现，对后面的保姆制作流食都没有做浓度的要求，所以老妈一直是处于饥饿状态中。其实她消化系统很强，营养不够越来越瘦，导致抵抗力越来越差。开始她卧床有了褥疮，用点金霉素，注意多翻身，很快就好了，褥疮感染就是末期抵抗力不行了。现在看来还是第一个保姆小夏最有经验，她给老妈做流食，都是弄一大碗，干干的，说“少了不要饿死啊？”，这是我的一个很大失误。

“老妈好几次从马桶上往前倒到地上，是因为马桶圈硌得太痛了，后期老妈坐上去不闹不动，实际是大腿麻木已经没有知觉了。我却没有注意这个问题，到发现她大腿根部乌紫，才明白怎么回事，那时已经迟了，很快就变成深深的一个口子，而且化脓了。

“翻了一下日记，给她用接尿器，我的大部分精力都耗在夜晚换尿不湿、换衣服、换床单上，每天晚上都不能睡好觉，其它事情都勉强应付。如果给她带尿管，她和我都能睡得好多了，省了我和保姆大部分的事，其它事情会更周全一些，就不会成天围着她疲于奔命。她吃的本来就是流食，还要喂水，一天到晚尿不湿换不过来，不及时更换就有湿疹，护理也非常累；用尿管她会不舒服，两者权衡我现在觉得也许用尿管更好一些，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感染。最近看到淘宝上有大小便自动收集自动冲洗的器具，可惜当时不知道。

“如果以今天的认识重来一次，老妈不会受那么多苦，说不定还健在呢。”

老叶子 2021.7.8初稿 2022.2.19定稿于秦淮河畔